我的世界重新來過

 

繪圖:林心伊



媽媽,我去上班了,杜可拉大嗓門叫著,好,絲雅匆忙間從廚房探頭應了一聲,小心騎車喔,OK,收到,杜可調皮的回答著同時打開客廳門,嘴角掛著微笑,


絲雅一早起來,眼皮子就一直跳,一股不安感縈繞心頭彷彿有什麼堵著,就在杜可出門二十分鐘後,客廳的電話響起來,絲雅接起電話,電話那頭的人表明是警察,你兒子被車子撞倒,目前救護車已送到醫院,請家屬快去醫院,天啊,絲雅雙腿頓時顫抖的厲害,電話一掛,包包一拿,立刻往外衝,趕到醫院後,護士即刻告知杜可因被撞到腦部傷勢嚴重,目前正在急救中,


絲雅的先生驊南在杜可10歲時生病離世後,就獨自撫養杜可長大,杜可聰明伶俐又早熟,是一位貼心的小可愛,成長過程中讓絲雅很是放心,沒有讓她操煩擔心過,也是老師眼中的優等生,大學畢業後也順利考上公職,絲雅算是可以告慰在天上的先生了,


怎奈,杜可此時發生重大車禍,讓她無所適從,眼淚不覺知中一直流,心中默禱著,希望驊南在天之靈要保佑兒子能手術順利平安渡過難關,開刀時間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的過,從早上一直到下午,就在近六點時,開刀房終於打開了,絲雅揪懸著的一顆心七上八下,呼吸幾度無法順暢,醫師一出來立刻摘下口罩對著絲雅說,你是患者的母親嗎?是的,你的兒子已手術完成,只是,因腦傷嚴重恐怕影響智力,你要有心理準備,現在會直接送進加護病房觀察,絲雅聽完醫師的話險些跌坐地上,還好醫師護士手腳快扶住了她,你要保重,護士對著絲雅說,


在醫師護士離開後,絲雅獨自坐在開刀房外的椅子上哭泣,這要我怎麼辦,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,驊南,我該怎麼辦啊,絲雅哭到好無助,雙眼紅腫的她茫然的望向窗外,我可以帶著杜可一起走嗎?這樣一了百了啊,他也不用再受苦,絲雅雙手掩面,嘆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,


走到護理站,護士交代絲雅該要購買的用品後,走出醫院,一個人失神的不知要往哪裡去,回到家裡,絲雅更難過,本來有著杜可的笑聲,現在整個屋內很冷清,她看著驊南的照片,驊南你一定要保佑杜可,讓他度過艱困期,也讓我有好方法幫助孩子噢,


杜可住院期間,絲雅家裡、醫院兩邊跑,連疲累包裹全身都不覺得,她的姊姊巧珂是她堅實的後盾,替杜可回家前先鋪路,幫他找復健師、語言治療師,幫絲雅熬煮營養食物補身體,慢慢地,絲雅不再感到無所適從,她很感恩姊姊的細膩與貼心,幫她度過心裡無依的低潮期,也使她知道怎麼帶杜可走接下來的路,


杜可智商剩34歲,一切都要從頭教起,這是大工程,絲雅每天耐著性子從如何刷牙、穿衣綁鞋帶教起杜可,但更洩氣的是,隔了一天又都要從教起,日復一日,辛苦還是有亮光的,杜可在絲雅的引領下,逐漸在生活中看見希望,語言從牙牙學語開始,看著大孩子杜可的臉容,絲雅一邊心酸一邊喜悅,五味雜陳的心裡,每天夾雜在柴米油鹽當中,


看著杜可認真的模樣,有時也會耍鬧脾氣,有時又很天真,也還好老天爺厚待了杜可,雖然傷及腦部,至少身體都很健康完好,她的杜可還在,只是,這條路還很漫長,還得讓他學獨立會照顧自己才行,


除了基本的日常生活點滴,還帶著杜可認路,搭車、學騎車,認字讀書寫字,絲雅記得,剛開始時,杜可超級沒耐性,跟他小時候的學習過程完全不一樣,絲雅對著杜可的態度是柔軟中帶著嚴肅,杜可才免強繼續學習,各中的滋味只有絲雅自己品嚐,她這陣子常常對著驊南講話,是宣洩吧,姊姊來時,看著絲雅瘦了一圈的身體很是不捨心疼,終究,絲雅還是要去面對,


絲雅不怨天也不尤人,算是以惡化災吧,她是這麼認為,該要面對的還是要勇敢,杜可已經很用心了,一點一點的進步,對杜可來說是很珍貴的,復健的路不容易,什麼狀況都有,每天都會重複發生,沒有耐力是無法撐下去的,絲雅知道,一定要把杜可帶到會照顧自己才能放手,否則,自己也一天天的老,體力上也常常無法負荷了,


杜可在絲雅的努力下,語言表達能力恢復的挺好,身體的協調性也可以,反應能力雖然慢了點,也在進步當中,杜可在這過程中也重新認識這個環境與自己,他很感恩媽媽的辛勞,一直守護陪伴與耐心的教自己,我要更用心來學習,不要讓媽媽再為我擔心操煩。


我的世界重新來過,經歷了這一段意外,感覺像重生一般,感覺像返老還童一樣,只是,媽媽擔子最重,黑暗期裡,自己處在懞懂階段,一步一步的重新走過,對自己和媽媽都不好過,但也走過來了,感恩媽媽,感恩所有幫助過我的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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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慈:橫跨二十萬年的人性旅程,用更好的視角看待自己,羅格。布雷格曼(Rutger Bregman),唐棖暐譯,時報出版,2021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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