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傷的開始—隔代教養1

 

攝影：陳慧華

阿嬤，你不要走啊阿嬤，只剩下我一個人要怎麼辦？

柟騂在9歲時，爸爸媽媽離婚，媽媽離開柟騂後就沒有她的消息了，爸爸又在柟騂16歲時罹癌過世，柟騂9歲以後的成長過程都是阿公阿嬤帶大的，爸爸努力賺錢，日子也過的消沈，在柟騂的印象裡是思念媽媽的，他每天工作之餘，酒是爸爸的好朋友，阿公曾勸過爸爸不要喝，要為孩子著想，但爸爸依舊還是喝到醉茫茫，

一直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麼離婚，柟騂對媽媽有著滿滿的思念與埋怨，因為媽媽在柟騂9歲以後的成長過程中都沒出現過，媽媽這麼狠心都不再與柟騂聯絡，照片中總是少了媽媽，柟騂曾問過爸爸，但沒有得到答案，阿公阿嬤也沒有提過媽媽，

至此，柟騂不再問大人，雖然有缺憾，但是柟騂感受得到爸爸很悲傷，日日借酒澆愁，爸爸在臨終前也有對柟騂說對不起，沒有給她完整的家沒有好好的照顧她，柟騂哭得好傷心，她不想讓爸爸走，但是，死神還是帶走了爸爸，無法看到柟騂長大，

爸爸離開後，阿公阿嬤的傷心不敢給柟騂看到，他們總是偷偷的哭，柟騂都看在眼裡，為了不讓他們擔心，柟騂很用功讀書，因為柟騂沒有時間叛逆，也不想辜負阿公阿嬤，爸爸也有交代要照顧好阿公阿嬤，雖然才16歲的柟騂也夠大了，早熟的她一肩負起照顧他們的責任，

爸爸離世後第二年，阿公也生病往生，親人一個接一個離開，失去依靠的阿嬤很傷心，柟騂剛好考上國立大學，來不急跟阿公報喜，柟騂要阿嬤跟她到台北住，但是阿嬤不肯，要柟騂放心讀書，阿嬤一個人沒關係的，就這樣，柟騂頭一次離開阿嬤，那份掛心是無法形容的，看著阿嬤的臉容，柟騂捧著阿嬤的臉，邊哭邊親著她，複雜的心，怎麼放得下，

快開學了，阿嬤直催促著柟騂快去台北，也託著里長一定要幫忙照看阿嬤，再三交代叮嚀阿嬤每天三餐都要按時，她會每天打電話給阿嬤，阿嬤笑著跟柟騂說，你是阿嬤還是我啊，你這丫頭，這麼小就搞操煩，阿嬤跟你保證一定會照顧好自己，你就放心去讀書，

柟騂知道阿嬤不曾一個人生活，阿公在世時，不論去哪總會帶著阿嬤，即便只是到市場，阿公也常著騎腳踏車帶阿嬤和她，我們仨總是形影不離，阿嬤雖然很堅強但也膽小，這是阿公偷偷告訴過柟騂的，

阿嬤很能吃苦耐勞，嫁給阿公後，阿嬤操持家務之外還跟著阿公下田，從沒埋怨過，家裡經濟雖然不富裕，但足夠生活所需，阿嬤和阿公甘之如飴，爸爸排行老么，上有大哥及大姊，爸爸從小就很好動，鬼點子一堆，卻最不愛讀書，讓阿公阿嬤傷透腦筋，但是在水電上很是在行，阿公於是讓爸爸跟著師傅學技術，總得要讓爸爸往後可以養活自己，

阿嬤說爸爸很愛交朋友，擅交際卻不善說話，人老實卻出手闊綽，跟媽媽是在朋友的婚禮上認識的，媽媽很健談，個性溫和，這是聽阿嬤說的，但是，最後爸爸媽媽走上離婚之路，自己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原因，阿嬤就是不說，

自己印記中的媽媽很溫柔，很疼愛我，有時會跟爸爸鬥嘴，不是吵架喔，媽媽是職業婦女，工作忙碌，爸爸工作外出也少在家，自己幾乎都是跟著阿公阿嬤，他們之間的事，對我來說是個很大的謎，他們在我開始懂事後，彼此互動的少，爸爸出去工作都很晚才回來，晚上總是媽媽陪著我，幾乎沒有聽到媽媽在抱怨爸爸的晚歸，

爸爸很努力工作賺錢，阿公阿嬤都是爸爸在照顧，阿嬤在爸爸往生後有跟我提到，爸爸有留給我讀書的費用，爸爸都幫我打理好了，叫我不用擔心，連阿公阿嬤的生活費也有準備，對阿公阿嬤很孝順的，只是離婚，帶給爸爸很大的打擊，也影響了他的身體，爸爸離開時才50歲，

大伯父和大姑姑，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庭，經濟上也不寬裕，自己對他們也陌生，他們也不常回阿公阿嬤家看望他們，自己要到台北念書，阿嬤遑論去住大伯父家了，千般地放不下心，在阿嬤的催促下，終就離開家到台北了，

柟騂每天都會跟阿嬤講電話，聽著阿嬤的聲音感覺真好，阿嬤都會講她一天在做什麼，就是要我安心，也不斷地叮囑我三餐要正常，要用功讀書，我親愛的阿嬤就像我的媽媽一樣，記得當時每天放學時，阿嬤都會準時到校門口等著接我，然後去吃完點心再回家，阿嬤總是給我缺了媽媽的愛，很謝謝阿嬤，

有一天突然接到里長伯的電話，說阿嬤在醫院裡很危急，天啊，真的把我嚇壞了，前一天還跟阿嬤通電話有說有笑的，怎麼會變成這樣，自己趕到醫院時，里長伯告訴我阿嬤在急救，醫生說阿嬤是急性的心臟梗塞，里長伯每天都會去家裡探望阿嬤，今天去時叫阿媽都沒回應，他趕緊開了門，阿嬤已倒在地上，

醫師從手術房出來，對著里長伯說太慢送來了，搶救無效，自己聽了無法接受，我不要阿嬤離開，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阿嬤，她怎麼可以說走就走，這時里長伯抱著死命號哭的我，阿嬤阿嬤阿嬤你怎麼就丟下我，我不要一個人啦，阿嬤……

在里長伯的協助下辦好阿嬤的後事，家裏就只剩我一個人，空洞洞的屋裡，獨留下我，我要怎麼辦啊……